有琴稹山

请往前走,不要在此停留

【银博音乐节 Day5】 I Can't Decide

R注意⚠️

现代AU 碰瓷总裁x贴膜西施 

活动最菜选手登上舞台 要素过多 很土很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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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近来遭遇了碰瓷。

  一般人被碰瓷,都是被讹走大笔金钱,但他被碰瓷,是捡回家一个大活人,一个两米大汉。

  夸张了,两米不至于,但对方确实是跟着他回了家。他本来打算躲进家门把对方关在外面然后躲进厕所锁上门趴厕所窗户上寻求公安力量的帮助——这带的片儿警星熊就住在他家楼上,他喊一声救命,热心肠的星sir定然会翻窗来营救他。

  一直到走进楼道掏出钥匙为止,他都计划得好好的,但当自救计划进行到躲进家门那一步,也就是刚开始的时候,博士遇到了阻碍。

  身型修长,肩背宽阔的年轻男人,站在他家门口,头顶半死不活的楼道灯照在他身上,他的样子竟然有几分手足无措。为了与他对视,对方保持垂着头的姿势看着他,他与这散发着霉味的昏暗楼道格格不入,执拗地站在门外,快两米的男人竟然无端被他看出几分委屈来。

  行吧,捡了只猫回来也是养,捡个大活人回来不也是一样嘛,横竖不缺这一口饭。对视了一会儿,博士认输,侧身让开一条路让男人进了门,用一根手指头戳着对方的脊背,恶声恶气道:“进了我的门,就是我的人。不是要给我打工吗?你做好准备给我干一辈子吧。”

  银发的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那点错觉似的委屈瞬间没了踪影,他十分自觉地脱下外套挂在沙发靠背上,勾了勾唇角对他说道:“好啊。”

  

  博士的大名不叫博士,这个名字是地下通道的朋友们给他起的诨号,一半揶揄,一半尊敬。他是整个地下通道商业区学历最高者——博士学历,职业是手机贴膜。

  他今天照常被忘年交暗索小姐顺去了买回去准备当晚饭的凉皮,他揪住这屁孩的小辫子准备高歌一曲“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暗索护住自己一头长发,撒腿跑路之前塞给他一个纽扣大小的银铃,冲他喊了句“吃好喝好恭喜发财”,便消失在地下通道的人来人往里。

  “这啥玩意儿?”博士掂着手里那个做工精致的银铃,心想,八成是暗索这个摸金大盗从往来的路人衣服上顺下来的。“倒霉孩子,也不知道挑值钱的拿。”他顺手把那枚小铃铛揣进兜里,准备收摊回家。

  他刚从狭小的铺子里挤出来放下卷帘门,突然一道影子笼罩了他,博士正弯着腰准备锁上卷帘门,他背后一凉,本能地感觉到危险,于是迅速直起身来转身背靠卷帘门,警惕地与刚才站在他背后的人对峙。

  “找谁?”博士整个后背靠在卷帘门上,来者比他高很多,是个衣着考究,面容冷峻的年轻男人。他直觉这应该是一位上流社会的老爷,他很熟悉对方的眼神——志在必得,猎物一旦被锁定,便插翅难逃。博士偷偷环顾了一下往来的人群和安全通道的位置,暗自计算对方突然发难以及他逃出生天的可能。

  “你看见我的铃铛了吗?”男人问道。出乎预料地,对方没有再逼近他,只是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维持在一个足够博士逃跑或者主动上前一步的区间之内。

  “铃铛?”博士想起不久前暗索塞给他的那个疑似衣服上拆下来的挂件的赃物,“你是说这个吗?”他从兜里摸出那个纽扣大小的银铃,隔着一段距离抛给对方。

  “多谢。”男人接住那枚银铃,没有多看一眼,便随手塞进了口袋。拿回了东西,他还不走,沉默着堵在博士店门口,像个第一天出门学收保护费的黑】【社会。他盯着博士看了一会儿,看得后者头皮发麻,良久,他终于开口道,“我想给你打工。”

  “哈?”

  对方见他呆楞,当他是没明白,很耐心地和他解释道“我是说,我留下来,在你店里,给你打工。”说完,他微微颔首,等着他的反应。博士明白这个动作的意思——我说完了,该你同意了。

  “不了老板,小本生意,个体经营,不招投资哈。”博士瞅准了一个时机,哧溜一下从卷帘门上弹起来,跟着从自动扶梯上下来的人往外走。将近零点,地下通道里的人很少,因此他能在出口处的玻璃门里看到,刚才的男人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你跟着我做什么?”他停下来,走在前面的人推开了玻璃门,地下通道里冷气哪怕是在空调关闭之后也经久不散,外面潮湿的热气一下子将他卷了个满怀。

  “我想给你打工。”男人停下脚步,伸手拨弄了一下博士额前过长的刘海,被后者躲开了。他缩回手后思索了一下,突然灵光一现似的说了个于他而言应该有些陌生的称呼:

  “老板。”

  

  贴手机膜的博士招了个伙计。

  “老板!你货到了麻烦签个字!”快递员把一箱钢化膜放在店门口,缩在里间躺椅上的店主没有起身,他身边另一个陌生的青年走出来,跨过他店门口充当柜台的一堆纸箱,弯腰抱起那个新的箱子,利落地摞在柜台边上,撕下快递单递给博士。

  “哟,小哥是新来的?”能天使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颇为眼生的青年,视线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博士。“老板怎么突然招人了?”

  “你老板我做慈善。阿能你跟我学学,日行一善,将来能活到八十岁的。”博士今天穿了条到膝盖的短裤,他在躺椅上曲起一条腿,里间那盏白炽灯照在他两条细腿上,白花花一片,看着瘆人。

  “那要不老板你今天再行个善,您看我成吗?”博士在快递单上签好字,能天使接过青年递过来的快递单,还想绕过他同他背后的博士唠两句,不料高大的青年往右跨了一步,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就算了,你太能吃,我这儿养不起。我养个银灰就行了。”言罢,博士顺手拿起桌上的报纸,卷成筒在青年屁股上啪地拍了一下,“你说是吧?”

  能天使还想再贫两句,只见名叫银灰的青年弯下腰来,附和似的问了一句“你要贴膜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能天使觉得刚才那青年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暴戾,他的视线一下子冷下来,如同猛兽驱逐侵犯领地的外来者。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青年就恢复了不咸不淡的表情。

  “不了不了。”能天使摆摆手,从善如流地走了,她业务繁忙,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往往都喜欢干这种东奔西走的活计。“麻烦动动手点个五星好评!”

  “你说你,这么大一人非要来和我挤这么点地方。”快递员离开后,博士在躺椅上伸腿用脚趾一下一下轻踹银灰的小腿,话里话外的嫌弃丝毫不加掩饰,“你说你图个啥呢,请问你快乐吗?”

  “嗯。”银灰突然从柜台前走过来,两手往他躺椅扶手上一撑,弯下腰同他靠得很近,他稍微一低头,或者博士抬一下头,他们就可以交换一个吻。银灰用头顶亲昵地蹭他额发,怕他不明白,又重复了一遍,“嗯,快乐。”

  “嘁。”博士笑他,越过他伸手关上了白炽灯,灯灭了,地下通道角落里狭小的店铺一下子暗了下来,通道里的灯光照进来,只能隐约看到两个交叠的人影。博士揪住银灰后脑的头发和他发生了一个深吻。

  “还想要吗?”

  “想。”

  “那好说。”博士拍拍埋在自己颈窝里的毛绒绒的脑袋,示意他起身,他指指对面金拱门红黄相间的门脸,硕大的甜筒模型立在门边上。他摸摸口袋把一张五块钱拍在银灰怀里,“我要吃那个。”

  “甜筒?”

  “嗯,你去纸箱子再拿两块钱,第二个半价,我要吃两个。”

  当然最终博士也没能如愿吃上两个甜筒,他和银灰一人手里拿了一个,踩着末班车的时间晃晃悠悠地坐车回家。

  “今天来的是能天使,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她,上次来送货的那位是德克萨斯。”末班车上没什么人,他们并排坐在靠窗的位置,腿碰着腿,肩膀靠着肩膀,博士晃着腿随着公交车摇晃的节奏一下一下拿膝盖去撞银灰的腿。

  “你和她很熟?上次那位可没见你和她说这么多话?”

  “挺熟的,我在这里摆摊开始就一直是她俩给我送的货。”

  “你贴多久手机膜了?”

  “你管我贴多久了,”末班车上不开空调,甜筒很快就化了,甜腻的奶油顺着手腕往下流,黏糊了博士一手,他伸出舌头舔自己手臂,手忙脚乱之间还要回一下银灰的话,“地下通道千万条,博士贴膜只一家,稀罕不?”

  “说起来,你是不是还欠着我一个吻?”银灰没接他的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舔手臂,好歹出场的时候像个总裁,脑子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也不嫌丢人。

  “不欠,我是老板我说了算。”博士白他一眼,把手心里粘在的奶油全部擦在银灰身上那件短袖上,那是他给买的,五十块钱两件,他自己穿一件当睡衣,分给打工仔一件。

  路灯昏黄的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脸上,光影随着巴士缓慢的车速变化着,亮了,又灭了。等红灯的时候,他趁机偏过头去看了一会儿银灰。

  从他这个角度看,对方的身体一半浸在光里,一半埋在他自己的影子里。他的打工仔来的时候一身西装革履贵气逼人,现下和他一起穿着五十块钱两件的T恤,在没有空调的末班车上吃第二个半价的甜筒。

  而此时离他们的初次见面,也不过过去了短短半个月而已。

  

  “哟,博士。”依旧是将近零点地下通道来人稀疏的时候,熟客来了。“我把东西搁这儿了,您应该没意见吧。那我就坐这里了。”来者提着一个黑色的提琴盒,象征性地打了声招呼之后就顺手搁在店门口。

  “你放都放了,我能有什么意见。”博士翻了个不大明显的白眼,接过那年轻女孩递给他的手机,自动忽略了那只手上缠满的绷带和袖口的血迹,“好家伙,上次把钢化膜摔裂了,这次直接碎屏了?你这情况公家给报销吗?”

  “当然不报,但我直接给他算在总账里了。”那女孩皮肤苍白,看上去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她坐在博士店门口的小马扎上,说话的时候弯着眼睛,嘴角也挂着轻松的笑容。“我多报了几个数,这次帮我换块钱贵点的屏呗。”

  “得嘞。”博士从后面的箱子里找出来一块手机屏和一张钢化膜,拆开那块碎得跟雪花似的手机屏。银灰站在他身后,打量着坐在门口的年轻女孩。对方很敏锐,低头抠弄自己的手指,头也不抬就问道:“您招了个……店员?”

  “嗯?啊,对对对。打工仔,来打个招呼!”

  银灰一只手搭在博士肩膀上,目光警惕地看着坐在店门口的女孩,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啊,你好呀。”女孩子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眯眼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时候有些懒,看上去像只刚睡醒的猫。“不用报名字了,反正我也记不住。”

  “你记住他干什么,你记得给钱就行。”

  他业务熟练,拆换的过程很迅速,很快就做完了这单生意。博士抽了两张餐巾纸把新换的钢化膜擦亮擦干净,把手机还给他的顾客。“弄好了,下次小心点,剧烈运动就别把手机揣兜里了。”

  “好哦。”年轻女孩重新把手机收进口袋里,拎着琴盒起身离开。“啊对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转过身来,把琴盒随意放在脚边,双手撑在柜台上问道,“德克萨斯最近来过吗?”

  她眼里狂热的情绪丝毫不加掩饰,这让她和刚才判若两人,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不大正常的红晕,灰色的眼睛里像有狂风巨浪。她双手撑在纸盒堆起来的柜台上,最上面的纸箱甚至被她压出了褶皱。

  银灰下意识地想把博士拉到自己身后,但后者毫不在意地避开了他的手,低头继续收拾桌上拆开的包装纸,语气随意,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那女孩全身散发的危险的气息。

  “没有,都和你说了几次了,我们这片儿都是阿能送货的。”

  “啊......是嘛”仿佛刚才病态的狂热都是错觉,她一下子低落下来,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懒散和漫不经心。

  “下次如果见到德克萨斯的话,记得和我讲一声。”

  她提着那个黑色的琴盒缓缓走出地下通道,走路的时候绕开了那些被灯火照亮的地方,于是无边的夜色转瞬间将她的身影吞没。

  “她叫拉普兰德。”今天的最后一位客人拖了他们太长时间,末班车早就开走了,于是他们就沿着运河缓缓往回走,没等银灰开口问他,博士就开始自说自话,“是不是有点怕她?”

  “没有。”银灰摇头,他们在桥边停下来,迎面而来的风把运河的水腥气吹到他们脸上,运送渣土的卡车从他们身后减速开过,扬起的尘埃很快被夏季的湿气压了下去。“她不大像一般人,我总觉得她……有点危险。”

  “你拉倒吧,漂亮的姑娘哪个不危险。”博士拿手肘撞他一下,“她比一般的漂亮姑娘还要再危险一点,她是个杀手。”

  如愿以偿看到银灰脸上表情的松动,博士笑起来,比了一个开枪的手势,顶在他脑门上装腔作势,“真杀手,专门从事买凶杀人,怎么样怕不怕?”

  “你离她远点。”银灰捉住他的手,一本正经地同他说道。显然打工仔很珍惜生命,但老板本人不以为然,他“嗐”了一声,说道“这么紧张做什么。谁会花钱雇个三流杀手来杀我?”

  “不瞒你说她那个提琴包里塞着两把管制刀具,怎么,你还以为是狙击枪?”

  “她接不了什么暗杀大人物的活计,也就帮人杀杀小三,杀负心汉,还有升官发财杀老婆的,什么都有。滴滴一下,马上出发。”

  “哦对了,有人专杀帅哥,你走路离我远点,我怕被殃及池鱼。”博士任凭自己手腕被人攥着,迎着夜风喋喋不休着,乐此不疲地介绍他的熟客。

  “杀个人还要随身带手机,也不怕躲人家衣柜里床底下的时候一个售楼处推销电话打过来暴露了藏身地点。”

  “你呢?”

  “嗯?我怎么?”

  “你是做什么的?贴手机膜之前。”

  “我?我是大老板。”

  博士抽回自己的手,两手揣裤兜里慢慢悠悠往回走,银灰隔着两步跟在他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老板讲那过去的故事。

  “不信?谁还没创业过呢,这年头阿猫阿狗都能当老板。但你老板我过去可是正经开公司的大老板。”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好端端一个高知分子怎么混到来地下通道摆摊贴手机膜了?”

  “如果你愿意讲的话。”

  “有什么不能讲的。做生意赔了,墙倒众人推,进去吃了两年牢饭。”

  “抱歉。”

  “你抱什么歉,本来就是我自己要讲的。”

  “那后来呢,两年之后你出来,怎么不去干点别的?”

  “贴膜怎么了,你今天中午吃的那半个西瓜还是用我贴膜的钱买的。”

  “你该去做点更体面的工作。”

  “银灰,”博士停下脚步,说话的时候没有回头,因此银灰看不见他的表情。过一会儿,他笑眯眯地望回来,脸上带着几分生意人的精明。

  “免费的故事就到这里为止,你再想听下去,我就要收钱了。”

  

  “晚上好,博士。”

  “你好你好,上班去?”打工仔迈开长腿跨过横在店门口的纸箱子,博士拉上卷帘门,准备打烊回家。今天没有遇到半夜过来修手机的特殊工种从业人员,他掐着地下通道关空调的点关店回家。

  “嗯,你看,刚好和你的营业时间错开,下次来找我玩啊。”挑染了两撮桃红色发丝的高挑男人大咧咧地敞开着粉红衬衫的领口,斜倚着墙壁没骨头似的站着。他的身量和银灰不相上下,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颇为眼生的银发青年,颇为熟练地朝他笑了笑。

  “你是新来的店员吗?运气真不错呢,博士可是个很好欺负的雇主哦。”

  “你少在这儿给我妖言惑银。”博士锁好卷帘门,直起身来瞪了一眼衣着轻浮的男人,“滚滚滚赶紧滚去上班别杵这儿挡我财气。”

  “好好好,别生气嘛。”牛郎漫不经心地笑笑,随即有些局促地揉了揉自己那头挑染得骚气外露的半长头发,“明天梓兰小姐应该会来光顾你生意,您帮我把这个给她好吗?”

  男人朝着他摊开手,手心里躺着一只做工精致的耳环。“她落在我家里的,麻烦您帮我还给她吧。”

  “丢,你当我这儿失物招领处?”博士翻了个白眼,恶声恶气地接过那枚耳环,随手揣进裤袋里,“我宣布耳环被我昧了,现在没有耳环了,你就是个偷耳环的贼!”

  “好嘛好嘛。”牛郎脸上再次挂上熟稔的营业笑容,双手合十朝他做了个“拜托”的动作,“拜托您啦,明天如果见到她的话,要帮我还给她哦。”他低垂着眉眼的样子看上去温顺极了,而且他似乎十分擅长读心,和他交流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回应他,不得不说,他太适合牛郎这个职业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滚去上班。”

  电动扶梯上走下来一波人,那是这个城市最后一批上班族,忙碌一天之后他们走过地下通道往家的方向走。男人逆着人流往前走,他的长相和打扮十分招眼,与他擦肩而过的人总要忍不住回头看他,或者衣角沾上他身上过分艳俗的香水味。

  他像朵开在疲惫的夜晚里的花,等到天黑透了,昼伏夜出的生物们走出了巢穴,他就开了。他逆着地下通道的穿堂风往外走,脸上看不出欢喜,也没有悲意,他面无表情地走到灯红酒绿的地方,等到那些迷离的灯光照到他脸上,他又重新挂上他的招牌笑容,每一个视线在他身上停留超过五秒钟的人都可以得到他的一句“晚上好。”

  “他是这附近夜总会的牛郎,叫月见夜。这是他自己说的,但我猜这肯定不是真名。”

  今天他们顺利赶上了末班车,银灰跟着他的老板走进筒子楼里摸着黑开了门,门刚一打开,一股潮湿的气息就迎面扑过来,混杂着打开的窗户外面那棵疯长的树散发的土腥味。博士迅速占领了沙发靠近空调的那一端,指挥打工仔把窗户关上空调打开。

  “他今天提到的那位梓兰小姐是他的……嗯,情人?我也不知道怎么确切地描述他俩的关系。”

  “如你所见月见夜是牛郎,点他喝酒是要钱的,遑论上床。但和梓兰小姐和他,他们俩之间发生的一切,约会,接吻,上】【床,这些都是不算钱的。”

  “那就是相爱了?”

  “说不准,应该吧。”

  “应该?”银灰皱了皱眉,似乎是不满他含糊不清的答案,博士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正面朝下趴着,两条腿伸长了搁在银灰腿上。

  “谁知道呢,高手过招呗。”

  “那你呢?你以前也这样和人过招?”

  “嘿,那可不一定,毕竟我可是大老板。”博士笑了起来,两条腿在银灰身上蹬了两脚。他又翻过身来,面朝着天花板,手臂遮在眼睛上挡光。

  “不大记得了,吃牢饭的时候受了刺激,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他打了个嗝,语气平淡得很,仿佛谈论的不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情,而是一件他在地下通道里听来的茶余饭后的笑谈。

  谈话间,房间里的灯突然暗了下来。筒子楼里电路老化,跳闸这类事件尤其到了夏季便层出不穷。轰鸣作响的老旧空调机停止了运作,隔壁电视的声响也戛然而止。

  嘈杂和光亮在一瞬间被安静和黑暗所取代,仿佛世界被人突然按下终止键,良久之后,才隐约听见外头的风声,和远处马路上午夜飞车党引擎轰隆隆的声浪。

  “停电了?要不要去借个蜡烛......你怎么了?!”

  博士没有回答,他蜷缩在沙发的一角,身体痉挛似的不住地打着寒颤,喉咙里发出些压抑的呜咽声。刚才的游刃有余仿佛都是演技,他把头埋进双臂之间,拒绝触碰,也拒绝交谈。

  他整个人陷在铺天盖地的黑暗里,仿佛是他的影子取代了他,而他本人已经被这黑暗蚕食得干干净净。他如同困兽一般佝偻蜷缩着,语焉不详地说着些破碎的只言片语,银灰凑近了去听,试图把他的话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他曾经历过的过去来。

  他听见他说,说他要出去。

  “你别怕,我在这儿。”银灰把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的人整个拖到自己怀里,博士咬住了自己的手背想阻止自己继续发出声音,银灰钳住他下巴,哄着他松了口,他把一节手指塞进博士嘴里,任凭他发狠地咬着自己。

  “我在这里的,你看看我,我会一直在这里的,只要你想。”

  恍惚间博士竟分不清此刻究竟是身处不见天日的牢房,还是他那间狭小的,冰箱里塞着半个西瓜的一居室。那些他不愿想起的记忆和黑暗一起将他笼罩,仿佛将他拖回了那一段不堪的往事里。他在一夜之间一无所有,锒铛入狱。他们把他锁进储物柜里,轮番踢打柜门,甚至踹倒了柜子。他们笑他,笑他装什么清高,笑他像条落水狗。

  “虎落平阳被犬欺,博士。你自己看看,你和我们这些人有什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铁柜被踢得砰砰作响,耳边传来轰鸣。他在一片混沌黑暗当中抱着脑袋想,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可他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同他说,我在这儿,你看看我。

  良久之后,博士才抬起脸来,他声音哑得不像话,颤抖着尝试了几次才顺利开口,他问道:“真的吗?”

  银灰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感觉被一股力道猛地掀到了沙发上,刚才还缩在他怀里的人突然暴起把他掀翻。博主翻身骑在他腰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但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是个地下通道贴膜的,老子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这条烂命。”

  博士两只手都在发抖,隔着黑暗银灰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到对方的指甲掐在他脖子后面的皮肤上,大拇指摁住了他的咽喉,却抖着手不敢用力。“所以别骗我,骗我对你没什么好处,懂吗?”

  “不会。”命脉被人掐在手里,银灰却丝毫不见慌乱,他反手抱住对方,把他压在自己胸膛上,直到两人能够感受到彼此心脏的跳动。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用手一下下顺着他脊骨往下轻抚。

  “别骗我......你他妈的,别骗我......”博士的手还掐在银灰的脖子上,却早已卸了力道,松松垮垮地抓着他,他整个上半身都被银灰抱在怀里,对方的心跳震得他胸口发疼。他一边胡言乱语地说着“别骗我”,一边松开了手,不再掐着他,慢慢地双手环抱住了他的肩膀。“你别骗我......求你......别骗我。”

  最后博士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近乎呢喃,他把头埋在银灰肩窝里,紧绷的腰背放松下来,两条腿与他纠缠在一起,整个人毫无保留地躺在他怀里。

  银灰抱着他,心里觉得有些不真实。他仿佛跋涉了千里万里,日短夜长,星辰坠落,路远马亡。他蹚过数不清的河流,前来寻找他丢失的月亮。

  他终于见到了月亮,可为何他怀中的月亮如此荒凉。

  “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杀了你。”

  “好。”

  博士撑着银灰的胸口直起身体,久违的月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屋里,照在他身上,照在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银灰抬头看他,他怀里抱着个月亮,月亮的眼里还有两个月亮。

  “你不是说,我欠你一个吻吗?”他脱下身上那件洗得有些透明的T恤随手扔在地板上,他手臂内侧常年晒不到太阳的地方在他抬手脱衣服的时候暴露在银灰面前,那处皮肤白得晃眼,质地仿佛玉石,似乎很适合被留下痕迹。

      “你自己来拿。”

直通车:@老废物乐园售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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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说却还没说的还很多,攒着是因为我个废物点心写不完了,所以先把和这首歌相关的部分放出来,还有一个应该很长的后续就再说吧。

苦情选手登上舞台,并且舞了一处相声。肉很柴,打一个R我都觉得像诈骗。感谢各位老师带我玩,但我太菜了dbq

想尝试写一些不那么虚头巴脑的东西,但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惨败罢辽。故事很长,各留一半没讲完,下次再讲,喜欢您来,喜欢您再来。

请继续期待之后的几位老师的精彩作品!明天将是启老师登台表演,我准备好冲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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